她输不起。

        阴影覆上了棋盘，而她与女娲娘娘，已经近在咫尺，洪荒正神，妖族至尊，就在她面前，静若亘古以来的月光，美得不可方物。

        这句话轰地一声，在妲己脑海中炸开了烟花。

        她轻声说：本座未必懂人间情爱，可本座知一个帝王是怎么想的。

        妲己倾靠了过去，因为紧张，微微一动，她猜想在娘娘眼里，这样的小动作一定十分明显，风度尽失，可此刻也顾不得了。

        她什么都忘了，隔着一副棋盘，女娲正跪坐在她面前，端丽隽美，金钗轻摇，让她向她求。

        圣人的也是的。

        她只需要，只需要

        第15章  帝王心事

        妲己对着将亮未亮的晨曦，深深叹了口气。

        妲己只觉难以呼，却见隔着一张浅浅的棋盘，女娲正凝视着她，凤眸微垂，鸦羽般的眼睫随着目光扫下，落成了几分少有的温柔，墨灰色的眼瞳清透深沉。

        月光笼在她指间，她拉着妲己，帮她把那枚白子落到了棋盘上，就靠在她自己的黑子旁边。

        自她失后，人们对寿仙愈发不上心，也不会留人彻夜值守，因此，妲己很轻易地就出了，没有惊醒任何人。

        女娲却在这时伸出手，抓住了妲己悬在半空的手腕。

        这一刹那，她没有感受到遨游天地的无边法，没有感受到补天造人两大功德之威，没有感受到千秋万代福祚延绵的香火，甚至连娘娘的面容都没看清，她只知自己下的感，那是的。

        如今的皇后姓黄，是武成王黄飞虎的妹妹。妲己知黄

        然后她落下视线，向妲己：你要君王盛，所以本座教了你这许多。纣王掌司天下，本座掌司妖族，帝王之，本无甚不同。现在么若是要你来向本座求，你要如何？

        这么想着的时候，边柔的感又一次萦绕上来，还有妖中一夜之间增加的灵力，充盈转，无一不在提醒她：娘娘并非当真无情之人。

        可天下妖族无数，娘娘独待她不同，便是因为她奉了这一动摇成汤江山的法旨。

        妲己不敢赌。

枚白棋，不知从何落子。

        趁王无人，她运起了几个赶路的小法术，瞬息就出现在了皇后的中前。

        妲己仰起，把自己的印了上去。

        那绝不是寻常妖族能修出来的灵力，更为古老威严，仿佛秉承着盘古开天辟地的意志，又暗祥瑞之气，氤氲着千世万民的功德香火。

        不是记忆里的温感，不是缭绕的清香，而是她的，此刻妖力充盈，甚至连着修为境界都上了一个台阶，直接省去了她几百年的修行。

        若不是这中间还有个纣王，她就真的，什么都不是了。

        蜡烛只剩下很短，燃着这一夜的最后一点光。窗外天色曦白，服侍的女大约是忘了关窗，纱幔被晨间的风得四下飘拂，显得格外冷清，床边小几上还放着一杯凉了的茶。

        妲己忽地觉得嘴发干。

        除了女娲娘娘，别无第二人。

        可是，有一点是绝对不了假的。

        若不是齿间残留的檀木清香，妲己几乎要以为，鳌岩旁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求一求，多求一求罢，娘娘总会答应的。

        可是

        妲己醒来时，见四周陈设十分熟悉，又是寿仙。

        她慢慢地、慢慢地直起，眼里什么都看不到，只看到娘娘淡红色的，还有四周月光如水。

        妲己心想，让我死也值了。

        公事也好，愧怍也罢，那都是她仅有的一点了。女娲娘娘尊为妖族圣人，高居云端之上，而她不过万千妖族中最不起眼的一只狐狸，与众妖一同跪伏在娲皇前时，与泥水也没什么差别。

        妲己几乎不能思考，她想，自己全上下，大概只剩下了娘娘映在她眼中的倒影。

        倘若本座告诉你，这一副棋盘，是本座的兄长伏羲亲手刻下，曾与本座手谈数百年。本座落第一子时，一只飞鸟吐下桃；待这一局终了，桃花早已开满了百里青山。可今日，本座因量劫之事，去过火云时，伏羲却与其他二位人皇一同，劝本座三思而行。

        而娘娘昨夜的温存，又有几分，是出于对她的愧怍？

        妲己披衣下床，走到窗前，看着黎明时水墨般深蓝色的天空，忍不住又一次地想到她为何不去求娘娘免了她在商王的差事呢？侍奉纣王，她真的不想，只想陪在娘娘边。

        妲己似懂非懂，却见女娲又拈起一枚黑子，夹在指间，对着月光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