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异边问边向他走来,伸出了手向他讨要。
怀袖见房中还有一个未曾谋面的白衣青年,愣了一下,上前低请安。
“是……”怀袖不知为什么七公子会突然问起这个,支支吾吾地回答。
冷血无情,坚不可摧。秦异,真适合当王。
他想笑。
秦异,怎么会为了别人停下追逐的脚步,他的脑无时无刻不是清醒的,在盘算他的一切。
最开始的时候,他就知秦异是个无情的人,所以他嘲讽秦异能够一如既往地交际。秦异却查到了南国蛊毒,让覃某一度以为他误会秦异了。
“还剩一点,”覃某将装蛊毒的漆盒交给秦异,方才后知后觉地问了一句,“你要干什么?”
覃某又补充:“还有这份蛊虫,能不能克服药还两说。端阳与一般的情况又不同,这个办法有没有用也为未可知……”
秦异说罢,也没有留给覃某隐蔽的时间,直接示意终南带怀袖过来。
“一点办法,也没有吗?”秦异艰难地吐字。
“也许有一个,”一个九死一生、生死不知的办法,“南国人养蛊,会将许多毒虫贮藏在一个皿中,任其自相啖食,只取独活的那一只。故而蛊虫有相食之。所以,如果已经毒发,只能放血三日,混以嘉草汁,喂养毒蛊,然后以蛊虫为引。”
在这件事上,他们两个谁也不能免责。
他要利用这平常人诊断不出来的南国的蛊毒。
折磨病人,也折磨生者。
“如你所见。”师傅的医书上没有记载,没想到他以这样的方式目睹。
这几日,怀袖奉华王后的命令,天天前来探望病情。见势,覃某带上了避人耳目的斗笠,准备暂时离开。
覃某想,他大概是觉得对不起端阳公主的,所以尽尽了最大的人事,看端阳喝下药的那一刻,仍然重担在心。
秦异亦沉默了一会儿,“如果提前发作,会怎样?”
夏姬去后,葛冬青又一次想问:秦异,你的心是石的吗?
一旁的秦异却叫住他,没由来地问了一句:“那份百日蛊,你用完了吗?”
覃某直接否定,“不,她确实是那天中毒的。”
那三日,是弥漫着血腥味的三日,那么郁的桂花香也遮不住。
守在外间的终南突然进来,向秦异禀告,怀袖来了。
“难……还有其他选择吗?”秦异此时异常清醒,现在摆在他面前的,是一座独木桥。
秦异没有回应免礼,俯视着怀袖,问:“算算日子,我记得你明年秋天就可以出了吧。”
原来,这才是最大的误会。
“麻烦你了。”秦异的果决在此时也现得淋漓尽致,难得对他谦逊了一次,便离开了。
他有医救人,秦异也有自己的,绝不能坐以待毙。
呵,秦异这一句话,将压力,留给他一个人。
过不去,也要过。
秦异心中一沉,“那她为什么现在就发作?”覃某一句轻松化解,绝对不是告诉他不用担心。
“为什么?”覃某低,生出一悔恨,“因为……她一直在食用藏红花与香麝……这两味活血的药发了她内的蛊虫。”
“把它,用到该用的地方。”秦异看了看手里的盒子,断句透着隐隐的切齿。
“一日三次,一次一碗。”很多人,还没熬到第三天,就死了,饶是他用补血固本的药吊着,也不能说有十足的把握能撑过去。
不会好起来,也不会加剧,真的就像醉酒,最后死于衰竭。
一侧的覃某冷眼旁观着这一切,一言不发,也没有理会怀袖。
“这是我要你的最后一件事,如果成了,西洲的罪名就可以得到洗清,我也可以让你春天之前出,和西洲一起回家,”秦异把手里的东西交给怀袖,眼神示意了一下覃某,“这个人会教你。”
覃某看着躺在床上一点苏醒预兆都没有的端阳公主,却一点也笑也挤不出来。
“放血三日……”秦异皱眉。
“接下来,生死各半,听天由命了。”他一向自恃天才,从没有失手,短短几天,已经尝到诸多无奈。
这是一个漫长,而又折磨的过程。
显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