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没变化的应该是你才对。”她摇了摇，岩泉一这才注意到她耳朵上挂着对尺寸夸张的金属耳环，金色的，随着她摇的动作，灯光也在她脸上金粼粼的晃动，“依旧是未成年原则，不碰酒。”

        不过现在事业惨遭铁卢，阿澄觉得自己应该捞点男人。

        坐在店内和由美有一搭没一搭的闲扯，酒馆的门不断被人拉开又关上。由美帮她赶走了两个趁着酒劲上来搭讪的欧吉桑，她自己劝退了一两个跑来吧台座位闲扯年轻男大，人来来去去走了好几趟，店外黄昏很快到了尽，岩泉一的影才落在了门上。他和印象里没什么变化，穿着套卫衣和休闲，出人意料的维持着上学时期那种青春洋溢的气色。大概是因为他刚刚从国外回来，目前还没有经历过任何社会的毒打，留子和社畜的气质总是不一样。

        岩泉一站在门口愣了一下，“……好久不见。”动作拘谨地顺着她拉开的位置，坐到她隔。

        “那家伙也没有吗？”

        “所以是出过丑吗？有没有照片证据，让我笑一笑。”阿澄摊开手。

        “所以你想要什么呢？”

        “哪个家伙？”她喝多了就有些没耐心，本不爱和男人在这种事情上打太极，“及川彻吗？你们现在关系差到连名字都不愿意提了吗？”

        “哦，原来今天这么特殊是因为有帅哥，”由美笑眯眯地跟着打了个招呼，对着坐下的岩泉一挑了挑眉，“帅哥，要喝点什么？”

        “哦――”阿澄拖着声音，像是想起来――这样显得比较有尊严。她撑着下巴盯着吧台后面摆满的酒瓶子发呆，慢吞吞地拉着她短短二十多年的人生往回倒，倒回岩泉一这家伙准备出国的时候，他有张毕业的计划清单，护照，学校offer，机票乱七八糟的很多杂项，她是他计划里的最后一项。在他收拾干净自己之后，他找到了她，跟她表白，说的很真诚，也很虚伪。因为他的表白不是征求她的回应，是宣，像是在自己离开之前给自己可怜的青春期暗恋讨个说法。他倒垃圾一样把自己的感情倒给她，毫无负担的离开，让她一个人留在原地揣着这种没有价值的喜欢和爱直到过期。

        “我谁都没关注。”她满不在乎。

        “是吗？”阿澄面不改色地扭过脸，抿了一口酒，“听起来也很久了。”

        “

        “好久不见，小岩。”阿澄举起手懒洋洋地打了个招呼，喝多了几杯，酒馆洋洋的灯光照在她的脸上，脸颊两侧酒熏出的淡红色和屋外坠落的晚霞一样热烈。她的脸毫无疑问是漂亮的，即使经过这两年不间断的加班熬夜，赘余社交，喝酒应酬的全方位打击。剪掉了学生时期的长发，成年后脸颊飞快地瘦了下去，面骨骼轮廓和五官变得突出，那种漂亮显化成了某种直观的冲击力。

        可惜的是，她这人天生反骨，喂到嘴边的饭统统不吃――“如果不是我想要的，那没有意义。”

        岩泉一说：“看来你没有看我的ins。”甚至取关拉黑。

气，单纯是因为她将近一米八的个子走哪都是灯塔。个子高，还有一张足够漂亮的，比她的高还要引人注目的脸――这像她当过记者的妈妈。她在录像带里见过，她们有着一样的眼睛，只是妈妈的眼睛更动人，更有神。而她的，倦怠呆木，目光所包的情绪乏善可陈。

        她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某个牌子的婴儿纸巾包装上印过她的脸，三岁那年靠家庭照片在本地杂志社征集日历照片的活动里拿到奖，国中的时候在便利店打工，被本地政府宣传门找去拍摄宣传视频，高中的时候因为生活费捉襟见肘于是到找兼职，最后阴差阳错成为平面模特。

        后来阿澄跟闺蜜怒骂了他一顿，发誓说她死都不要再见这个自私的混，新年祭拜的时候真挚地对着神社许愿，要用男人的真心换她未来事业的顺风顺水。

        阿澄没有和由美解释，“因为很久没见了嘛，多少年来着？”

        “不喝酒吗？”

        “也没有多久，”岩泉一接过由美递来的酒单，“高中毕业之后还见过。”

        大概可以说，从小就展现出了惊人的靠脸吃饭的天赋。

        岩泉一看了一圈，最后点了杯苏打汽水。因为气氛有些干巴巴的，于是昧着良心说了句通用寒暄，“你看上去没什么变化。”

        “只是不想出丑。”岩泉一谨慎地说。

        ――反而盯着锅里的两眼发直，“不知啊，我才二十多岁，哪里知自己要什么，最多知自己不要什么。”经过她二十多年的不懈努力，她已经成功地将这张脸的价值消耗殆尽。然而消耗的同时没能存下本金，以至于如今不靠脸吃饭之后，即将靠什么都吃不起饭。

        “不怎么会喝。”

        岩泉一装作若无其事，“因为之后就没有联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