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如果有什麼衝突和誤會,可以坐下來好好談談……」
蒼希不繼續盯著治療師了,眼神在屋裡環視了一圈,每個都跪得端正,沒一個敢和他對上視線。
殷璃被他那種上位者的氣勢嚇得有些腳軟,她緩緩在床邊坐下,深呼讓自己冷靜。
不怎麼說,他的職責就是維持好病人的生命體徵。現在人才剛脫離危險期,眼睛是一秒都不能錯開,真跪下去了那才會出事情。
「寒疾只是導因,誘發了老夫人累積多年的闇毒。」
她說到一半因為嚨太乾而卡住,蒼希見狀牽起少女的手,轉而出一個溫柔的笑容。
可蒼希本不聽他把話說完,丟去一個冷漠的視線,隨即一把將坐著的少女拉起來,兩人的影瞬間消失在傳送陣的白光之中。
定睛一看,發現病人還活著。不僅呼穩定,臉色似乎也好轉了些。
「那麼,瞞著我是誰的主意……父王?或是太子?」
穿著太子朝服的蒼滺接到病危通知趕來,一進屋就跟房裡朝他看來的兩人眼對眼,一時全場寂靜。
殷璃才剛開口,房門突然被用力推開。
……喵的此時不快把鍋全推回去,難要等明年她墳頭草三尺高嗎!?
「沒事的,只要璃璃說的都是實話,我保證妳明天一定還可以站起來走路。」
出後,她脫離了那種忘我的狀態回過神。
後者不愧是在宮裡混的老江湖,在跪成一片的場面中分毫不亂,保持站姿行了最尊敬的禮節。
……她這是成功了嗎?
他觀察了下眼前的狀況,態度變得謹慎了些。
「我在房裡等妳。」
等卡姆把人拉著看過一遍,確認殷璃安然無恙後,他稍微冷靜了些,也同時發現到眼前兩人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
對話到這裡停了好一會,雖然只是短短幾息時間,卻不知為何讓人膽戰心驚。
治療師恭謹地開口回答。
「托闇族殿下的福,闇毒幾乎已經全數排除,目前病況穩定,之後悉心調養便成。」
「王下令治療,並由太子殿下實際負責。」
「王兄……」
蒼希的臉色冷到像是剛殺過人……或者準備要殺人。而在卡姆的印象中,對方就算拿把刀進別人口,也該會是笑著的。
「風寒要治這麼久?」
「是你弟──」
她被整個晚上的大起大落搞得腦袋一團混亂,而還沒等她想好該怎麼開口,卡姆便不知從什麼地方竄出來,一臉著急地抓著她查看。
室內一片靜默。
水族大王子在房裡慢慢踱步,繞了一圈後走到殷璃面前。
「約好的時限已經過了,但璃璃的話我可以多給妳一次機會……能不能說明一下,妳為什麼在這裡呢?」
此時他已經收斂起方才那種渾冰冷又帶刺的模樣,表情十分平靜地望著少女。
病房裡有一瞬間的沉默,接著氣氛隨即變得躁動起來──
「治療的詔令……是父王下的?」
他看著她,神情也並不特別狠戾,但臉上一點笑容都沒有,和殷璃印象中的模樣大相逕庭。
他說完轉就走,袍子寬大的下擺在寂靜的夜裡獵獵作響。
蒼希走到床邊,誰都沒看一眼,只是注視著床上閉著眼的年邁婦人。
「回大殿下,由於近幾年力不穩,老夫人去年偶染風寒後體便一直抱恙,臣幾人奉命為其治療。」
「其實我…咳咳……」
在極度難熬的幾秒鐘後,蒼滺好不容易擠出一句話──
「我是打算那麼。」
而殷璃望著站在她面前毫無表情的青年,其實也很想跟著跪,看看這樣對方會不會在追究時稍微輕拿輕放些。
蒼希的動作稍微有些魯,但也沒有弄痛她,在傳送回宅邸後便放開了殷璃。
「婆婆她怎麼了?」
而就在眾人像要歡呼的那瞬間,殷璃看到所有人突然都跟鐮刀割過去一樣跪得整整齊齊,唯一沒跪的就剩她跟治療師。
「現在情況如何?」
「臣──恭問殿下安好。」
殷璃轉頭望向治療師,只見他手上法陣運轉變換不停,一會後才停下手上動作,出鬆了口氣的表情。
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出現了幾聲清脆的響動,像是有人在輕敲腰間的玉珮。
蒼希看也不看地扔過去一句話,隨後目光又轉向殷璃。
「大人!您沒事吧?突然間是跑去了哪裡?現在澕京局勢不穩,一個人出門非常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