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璃原本還以為只是窗外進的冷風,卻看見眼前的茶水表面迅速覆上白霜,短短一息間,整個杯子都結成了冰稜。
「宮裡的人不可能隨意提起我的私事,這件事是誰說的,有那麼需要隱瞞嗎?」
「而在當日深夜……我母親便被得在房裡懸梁自盡。」
「…………」
如果對方感到受傷、生氣了,那就老老實實歉賠罪,看對方如何才能消氣……
「我……對不起。」
蒼希望著她,臉上依然毫無表情。
「這話真有意思。」
蒼希毫無表情地看著她,他說話的同時,整個房間內的溫度驟降,呵口氣都能看見白煙。
殷璃感覺上的冷汗都要在腳邊匯成水窪了。
蒼希盯著她,語氣平淡無波,字句卻像是一個個蹦出來一樣清晰,帶著一種隱微的尖銳。
蒼希的手指在桌上點了兩下,彷彿是思考後下了個決定。
「他──我、我擔心你……因為之前偶然聽到,之前你在親人生病時,整個人過得不太好……」
這點能不能請妳說明一下……這當中有什麼我不能知的緣由,難我參與其中會壞事嗎?」
──你丫有絕食的前科,你弟怕你這次又來這招……
「我們只是──只是剛好有彼此連絡方式,前兩天偶然聊了幾句,然後恰好就接到了這個委託……」
「在我印象中,水族遭遇叛亂的前一天,他也對我說過同一句話。」
蒼滺的考量或許沒錯,但蒼希的憤怒也完全有其理。
「你所謂的明朗,就是指事情結案,一番兩瞪眼……婆婆她要嘛痊癒康復,要嘛就重病死去,而我可能連她的最後一面都沒能見上……是嗎?」
「總之、從我個人角度來說,沒跟你說,只是在事情明朗前不想你擔心……」
對方這樣明確地說出口,殷璃也意識到了這種作為的殘忍之處。初衷或許是為了保護對方……實際上卻可能傷害更深。
「我再給妳一次機會吧。璃璃說說看,隱瞞妳跟蒼滺的聯繫、隱瞞我母的病情都是為什麼……不論哪件,都是那人讓妳這麼的…是嗎?」
隱瞞是事實,於是殷璃選擇了歉,這也是她先前就決定好的。
殷璃背上再度爬滿冷汗。
──因為碰上蒼滺的關係……而她在那之後跟對方交換了聯絡方式,幾天前在蒼希完全不知情的狀況下達成私下協議……
「這樣看來璃璃還真貼心,實在讓人感動……不過妳還記得,那時我到底為何狀態不好的嗎?」
該怎麼才對,殷璃也沒有正確答案,但有可能,她真的選擇了比較不理想的那個……
殷璃雙手撐在膝上超想哭,越發覺得自己好像被蒼滺給套路了。
殷璃掙扎一會,隨後回答了實話。
殷璃觸目所及,房間裡的東西全都覆蓋上了白霜,而那雪白還在迅速地蔓延開來。
蒼希又抿了口茶,看著想讓自己保持理說話。
「既然提到這個,關於妳在磐蛇村和那人搭上線的事情……這事瞞著我,也是不想要我擔心?」
「…………」
「你從祭典上回來後狀態就不太好,我想著暫時不要煩你……」
「……璃璃妳難不覺得,這句話裡的巧合有點太多了嗎?」
桌上的杯子發出一聲輕響,由於巨大的溫度變化,直接裂出條明顯的豁口。
「是那樣沒錯,但同時也是…我不希望你掛心,增加多餘的負擔……」
「在那一刻之前,我確實什麼都不知,天真愉快地當個無憂無慮的王太子……這還真是,非常地為了我好呢。」
但話肯定不能這樣照實說……而且殷璃總感覺,這時候繼續提蒼滺恐怕不太妙。
她斷斷續續地才說完,便感覺到一陣寒氣撲面而來。
明知這兩兄弟感情不好,她自己卻私下跟蒼滺往來,該怎麼說……確實有那麼點不合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