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歌看着少女，神色微霁：“我已无恙。”又冲男子挑眉，“宇文甫，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先你一步。”

        天选之子是集整个世界的运势于大成之人，但凡有丁点气运加，就会拥有比常人更高的成就，而天选之子，注定是这群人的巅峰。

        对方多看了他一眼，几息后放低了声音：“今日你成年，晚宴已经备好，你们随我来壬水阁。”

        这样的人，即便前半生坎坷曲折，却断然不可能在青年夭折陨落。

        宇文甫当即炸。

        他怎么可能是天选之子！

        宇文甫也看得出沈晏歌愈发致的眉眼，但他绝不会亲口承认，只哼：“绣花枕。”

        后的男子皱眉啧了一声，不情不愿地冲他开口：“没死啊。”

        他太久太久没有听到那人的声音了。

        他不记得自己的生辰，被那人捡到那天就成了他的生辰。来到门派以后，每一年的生辰，都是那人替他准备的，这一年更不会例外。

        座下三人齐：“好。”

        “晏歌。”清朗的声音自后传来。

        那声音永远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势，像一柄寒光凛冽的利刃，曾在记忆中反复千万遍，每一遍都能扎得心口鲜血淋漓。沈晏歌僵在原地，微微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表情。

        除非上辈子，有人偷走了他的气运！

        任枫细细打量着他，忽然奇：“大师兄，你好像比入关前更好看了。”

        在幻石的加持下，他可以看到每个世界中不同人上的气运色彩，从而辨明谁才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和支。

        那是他的师尊。

        只一眼，他眼眶发热。

        “什么日子？”他顺着任枫的话问。

        少女远远看到沈晏歌，眼中漾起明快的笑意，两三步跑到他面前，脆生生：“大师兄，你出关啦！还有没有不舒服的？”

        既然是那一天，那么，今天便是他的……成年之日。

        气运一遍遍转过他的魂魄，饶是一颗石子在灵泉冲刷下都能成为稀世珍宝，更逞论本就外貌不俗的沈晏歌。他的元神还完全入年轻的，却已如同一株静夜昙花，在无人注意间骤然绽开花萼，于是芳菲四逸，衬得周围一切黯然失色。

        叶忘奕竟是这个世界的天选之子？

弟子，沈晏歌在门派人缘很好；只是经历上一世众人唾弃、血洗门派，如今他早已记不住、也懒得记那些人的脸。为了不暴异样，他对那些和他打招呼的人一一颔首。沈晏歌依稀记得自己确实有一次历练受了重伤，足足休养了三月有余方才痊愈，如此看来，正是那一天了。

        男子比记忆中更容易撩拨，沈晏歌脸上出点笑容，重生的抽离感逐渐淡去。

        那人便转在前带路。

        上一世，叶忘奕到底是怎么死的？

        沈晏歌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忽然，他慢慢睁大眼，不可思议地望着叶忘奕的背影，下意识将手伸入袖中，握住了微凉的幻石。

        比起其他同门，这两人与他的关系更为亲密一点，同拜于承谏长老座下，是他真正意义上的同窗。上辈子任枫毅然跟着他叛逃门派入了魔，成为他麾下大将，而宇文甫，则死在了魔物的爪下。

        只需待沈晏歌彻底稳固元神、恢复前世巅峰时期的修为，到那时，世间绝色，无出其右。

        小师妹倒很开心，看着沈晏歌的眸光火热。“你出关得正好，其实，你今天不出来，我们也会来叫你的。”她眨眨眼，“你知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再拖下去会馅。

        “师尊。”任枫和宇文甫同时。

        迎面走来一男一女，女生俏可人，一板一式的门派衣衫在她上显出无限的灵动。她一步一地往前走着，后缀着的男子倒也俊朗高大，只脸上死板，苦口婆心地对前面的少女说着“任枫，你慢点，他又不会跑了”，对少女的一腔情意，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叶忘奕。

        沈晏歌此刻才敢抬眸望向对方。

        他甚至有几分无措和委屈，既恨后那个男人，又恨隔了这么久却依旧会因为对方而失控的自己。

        上辈子他确实忘了。

        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无法寻到对方哪怕一丝残魂，留给他的徒有满腔愤懑，与一颗残破的心。

        他在叶忘奕上看到了属于天选之子的滔天气运。

        玄元宗的承谏长老是何其锐的人。

        沈晏歌紧攥着拳，掌心血肉模糊，他僵地转过，甚至不敢和来人对视，垂眸哑声：“师尊。”

        他两辈子恨过的唯一一人。

        他步伐微微一顿。

        走在最前面的男人，如玉树、发若乌雪、通凛然，即便闲庭散步都带着千钧气势，沈晏歌从未见过他因任何事物而折腰。这个背影曾无数次在他面前替他挡下危机，却又在他最无助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离他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