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天起我将担任五桥分局刑侦支队的副支队长，各位，合作愉快。”

        然后步重华一拍杨成栋，给杨成栋拍得一个激灵：不，现在开始他是你领导了。

        ・

        打死吴雩也不会喊步重华以外的人叫领导。

吞下去。

        等步重华一走，吴雩清了清嗓子，腰背自然直了，转过，扫了大家一眼，刚刚还笑闹的办公室立安静了下来。

        “从我到这边开始，每一个人都很好很好，连带着看这些犯人都会觉得，真好啊，偷东西也不会被砍手，撒了

        在楼底下叭叭两声喇叭响起来之前，他是吴副支队长，虽然带着副字，各项福利都完全等同正支，完全可以副代正职，干起正事儿来简洁利索一针见血，闲时插科打诨请个宵夜外卖都不在话下，更别提三十来年实打实的传奇资历在那镇着，没几周整个五桥分局的未婚男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单太久了，看同事都觉得眉清目秀的。而等喇叭声一响，吴雩立就变了个人，仿佛上一秒在群里正儿八经分工作的不是他一样，浑上下那个气势一收，冲下楼蹦起来就往步重华怀里――整个一个放学回家的小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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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了步重华当着一屋子人的面跟杨成栋交换了饲养吴雩的禁忌事项条例，包括但不限于禁烟禁酒禁辣条，禁冰禁辣禁刺激，严禁非法投喂从你我起――问吴雩你有意见吗？吴雩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没有没有，领导都没意见我也没有。

        他摆了摆手：“说不清的。那个环境里面，谁都想活，谁也不能指责谁因为想活下去而自私自利，只有活到最后才是赢家。”

        “……”

        “我姓吴，单名雩，上雨下亏，风乎舞雩的雩。”他的面上还有些病态的苍白，但眼神很亮，在跟室内每一个人对上的时候，都有一种被不动声色地仔细打量的感觉，哪怕转瞬即逝，但也足够令人噤声，“去年这个时候我还是南城分局步支队长手下的警员，今年年初的联合行动中负责潜伏和逮捕，成功将里亚纳海沟的幕后老板鲨鱼在我国境内缉拿归案。而在我到南城分局之前的事情或许你们也已经有所耳闻，但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杨成栋立摆手：“当不起当不起当不起……”

        当时步重华把人亲自送到五桥分局，带着吴雩把五桥分局从办公室到食堂厕所上上下下嫌弃了一圈，吴雩怂的跟个猫崽一样，一屋子人伸着脖子在那问哎这不那谁吗去年跟着步队的那个？他怎么来五桥了？

        于是吴雩在步重华的眼神之下十分公事公办的：“杨支队长好！”

        “哎，小吴啊，你大风大浪见多了，看我们这些鸡蒜的，是不是觉得跟想象中不太一样？”

        “只有在这个环境里，你才能基于个的生命之上讨论是非对错，而在那个世界里，生命只是用以交换活下去的筹码。”他想着那永远够不到的迷彩服，和开到天边的罂粟花，“真的，比我想得要好太多了。”

        “哪里好？”

        “嗯哼，是不太一样。”他说，“比我想象的要好太多了。”

        “……这么说吧。”吴雩比划了一下，“我们接到的最坏的坏人，也坏不过我见过的那些了――懂我意思吧？”

        还要家长接的那种。

        “这种事情在我以前的那个环境里……这都算什么？就像一只绵羊被狼咬死了，其他绵羊都只能沉默一样。而沉默的原因也不仅仅有狼，它们的还有枪。狼也好不到哪儿去，它也要有本事从枪口下逃命才行，而拿着枪的人，谁知他的脑壳后面有没有另一支枪呢？”

        总而言之，吴雩在步重华跟前和不在步重华跟前的时候是两个人。

        新来的吴副支队长声音沉稳，形放松，跟旁边的激动得脸红脖子的杨成栋形成了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