彦茫然不解。班主任见他一脸无措，终于将话挑明：“今天商先生和商小姐来电话，说你不愿接受他们的资助，来问我是不是有什么心结，说什么都好商量，不必急于拒绝。”

        思及此，周惠彦借用村口小卖的公共电话，拨通了班主任的号码，诚恳地明自己的想法，表示愿意接受资助。

        班主任见状，只得示意他在对面坐下，语重心长：“这几次你的模拟成绩稍有起伏，我知你是因为学费而烦恼，心绪难宁。现如今，有这样一个好机会摆在面前，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切勿将来后悔啊。”

        商玉禾的心意是任还是别有深意，周惠彦已不愿再去深究。无论如何，她提供了援手，却未要求任何回报。将来上了大学，他自然会想办法还上这份人情。

        他低看看自己，鞋子早已脱线，校服是他少数几件能御寒的秋季衣服。

        周惠彦一愣，掀开窗帘向外望去，见父亲踉踉跄跄地走进院中，酒气随风四散。

        周妈妈笑着摆手：“我这年纪还喝什么，有什么用？你正是长的时候，趁热喝了，早点睡吧。明早不是还得回学校？”她的语气温柔，却掩不住脸上的疲惫。

        母亲素无固定工作，只能种些菜、些家常小吃、或卖鸡为生。好不容易攒下的一点辛苦钱，也常被嗜赌成的父亲拿去挥霍，输得一干二净。

        周惠彦吃完饭，陪母亲聊了一会儿，便回房间继续读书学习。夜色渐深，约莫十点半时，周妈妈端来一杯温热的牛，轻轻推开房门，将它放在桌上。

        班主任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无非是对周惠彦满怀期望，劝他再三斟酌，不要因一时冲动而断了这条光明的前路。

        傍晚，母亲依约了他最爱吃的鸡肉卷饼，香气在小院里缭绕。母亲细心地夹了几块放到他碗里，见他吃得香甜，脸上满是欣的笑容：“你多吃点。我们家惠彦这么高了，越发俊朗。”

        母亲忙不迭点，笑着安：“当然够用了。妈都悄悄藏起来了，自己花不了几个，攒着就是给你买好吃的。”

        听到这里，周惠彦顿时恍然，脸上瞬间涨得通红，心口突突地，几乎要蹦了出来。

        周惠彦轻笑，扶她起，劝她早些歇息。

        周惠彦抬，温声说：“妈，您也喝些吧。”

        周惠彦望着晾衣绳上母亲仅有的几件换洗衣裳，早已补补，打着斑驳的补丁，比戏里那些穷人家还显得寒酸。

        母亲连忙笑着摆手：“你难得回家一趟，赶紧进屋歇会儿。我很快就回来，晚上给你肉卷饼。”

        然而，学费却成了横亘在面前的一难题，如今有了这份资助机会，诚如班主任所言，这是关乎一生的抉择。

        周惠彦静静地望着母亲，忽然问：“那笔钱够用吗？”

        前者不切实际，后者则是他心中唯一笃定的希望。

        周惠彦难得低声下气地开口，请班主任替自己向商家父女表达歉意，班主任听了连声答应，安了几句才挂了电话。

        待母亲走后，他正准备收拾，忽听院门外传来一声沉重的推门声，像是有压抑不住的怒气挤了进来。

        这种生活，他能改变的路，只有两条，一条是侥幸的投机之路，比如买彩票，另一条则是靠勤学苦读，考上好大学，彻底改变家境。

        他赶紧跟上去说：“妈，让我来吧，您歇一会儿。”

        显然，班主任并不知究竟，他却难以启齿，只得呆呆地站在原地。

        周惠彦心疼地劝了半晌，周妈妈才勉强喝了半杯，但皱着眉，苦笑：“这味真是怪，喝下去心里直反胃。”她放下杯子，眼中有些歉意。

        生活窘迫至此，家中寥寥无几的物件尽显贫寒。

        放假归家那天，周惠彦刚进院门，便看见母亲在忙碌，轻轻端起一小盆鸡，准备出门摆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