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烈地咳嗽，然后吐出了一口血。

宣和帝的目光落在裴皇后的脸上。

程锦容要为宣和帝施针，不能擅离左右。母女两人，一个俯低，一个泪眼盈盈。明明彼此未曾对视，也未说话，那份无言的默契和亲密却彰显无遗。

六皇子红着眼应是，退了出去。

死去的寿宁公主骄横愚蠢。

宣和帝：“……”

……

我娘还被你抢走了。

一点都不走心。

裴皇后双手微颤，面上毫不迟疑：“好。皇上先行一步，耐心等一等，臣妾很快就

罢了，现在想这些都没用了。

一声令下，所有太医如释重负，齐齐退了出去。

就这样，你还嫌自己的女儿不如我。这也太贪心了！

程锦容随口应：“怕，微臣怕的很。”

“朕死后，要葬于皇陵。”宣和帝的目光紧紧盯着裴皇后，片刻未曾移开：“朕在地下等着皇后。几年十几年或几十年后，皇后要和朕一同葬在皇陵里。永享子孙香火供奉。”

宣和帝哑然无语，半晌才：“程锦容，你还是这么大的胆子。你就不怕朕在归天前将你赐死吗？”

这半年来，裴皇后的倒是调养得不错，除了清瘦苍白一些，已经没什么大碍了。可见老天不公，本没给他和她生同寝死同的机会。

程锦容避不开，也没打算躲，心稳手更稳，面上没有半分畏惧。

康宁公主谨慎小心是足够了，却又失了坚韧自信。

这是要交代后事了。

他的两个女儿，和程望的女儿相比，真是远远不及。

宣和帝看着程锦容，忽地说了一句：“朕的女儿都不及你。”

这是独属于天子的示爱。

这等时候，谁也不想留在寝里。天子驾崩归天，问责太医也是惯例了，倒霉的被砍的太医也不是没有。他们都在心惊胆寒，不知上那把刀会不会落下……现在由程锦容来缸最好不过。

说来也奇怪，吐出这口血之后，宣和帝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也能张口说话了：“小六，传朕旨意，宣卫国公靖国公平西侯镇远侯晋宁侯进，另将吏礼刑工尚书都宣进。还有顾太傅和钱太傅。”

你生前是朕的皇后，死后也只能在朕边安眠。

宣和帝也不觉得刺目碍眼了，甚至有些后悔。他若是早些宣召程锦容进，或许，他能多活一些时日……

宣和帝说完这几句话，又息了几声。休息片刻，才有力气再次睁眼，看向裴皇后。

裴皇后满腔的悲怆，被这一幕冲淡了不少。她站在龙榻边，轻声：“皇上有什么话和臣妾说吗？”

裴皇后用衣袖了眼泪，走到龙榻边。

宣和帝先张口吩咐：“太医们都先退下。”

人在弥留这一刻，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在宣和帝心中，江山社稷永远放在第一位。眼下最重要的，是皇位的顺利传承。

我爹孤零零的一个人在边关军医，本不知病逝多年的妻子好端端地活在中。

程锦容手下动作未停，也不抬地应：“皇上这么比较，对我爹太不公平了。皇上有这么多儿子和女儿，我爹却只有我一个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