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言清漓得知宁天麟到了嘉庆关时,已是二月底了。
各地官兵大举抓捕文人学子,销毁“大不逆”的声讨文章,可民心已失,此举见效甚微,就连三岁小儿都会传唱影皇帝罪行的歌谣了,更有胆识过人者直接怒斥宁天弘为宣德逆贼,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称其德不位,按罪当诛。
“清儿,物以稀为贵,你是想让我的画烂大街吗?”
顿了顿,又坚定地摇:“不行,得十幅!”
麟王兵力壮大,取得阴山关后,又借此势一鼓作气,只用半月又拿下一座要城。
她与陆眉早就是四殿下那边的人了,《告天下书》都是陆眉亲自着人送到他手里去的,若他真需陆眉相助,大可派人来接,何必冒着风险亲自前来?
可宁天麟这借口也就骗骗不知内情的慕晚意。
由陆翰林遗子陆眉,即轻雨居士所书的《告天下书》,随着一场零丁小雪悄然问世,短短三日传遍四海。
言清漓没注意那句大言不惭的“自家人”,还在那掰着手指算账。
他这么,只能是为了见她。si m i s h u wu. c o m
此书一出,在朝野引起轩然大波。
朝廷这几年对嘉庆关不闻不问,慕晚意心里也存着些许不满,又因言清漓与陆眉的缘故,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宁天麟的到来装作不知。
陆眉被茶水呛了,咳嗽起来。
千难万险都走过来了,言清漓早不与陆眉见外,噙笑收起钱袋,嗔:“既然你的字画那般值钱,那回可得送我外祖母一幅。”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
……
陆眉想起慕老夫人看他时的审视目光,猜那老人家应是将他当未来孙女婿看了,可又听说他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过去还惹了一的“风账”,因此不太放心他这个人。
一月底,不见鹅雪。
二月中,春风似剪刀。
倒也无妨,他轻雨居士的份想来也快瞒不住了,那时慕老夫人兴许能高看他一眼吧。
慕晚意守着边关,虽与麟王井水不犯河水,但再怎么说慕家也是朝廷的人,宁天麟若大张旗鼓而来,他必得出兵拿人,可对方行事低调,也不进黑石城,只落脚在几十里外的一小镇子上了。
从前宣王在民间素有“德王”美名,在这之后,风向尽变,天下文人志士群情激愤,纷纷为先帝报不平、为陆家报不平。百姓们水深火热中,亦被文中所述之疾苦引起共鸣。
言清漓坐在车里频频向外张望。
不过陆眉想的甚为周到,人是她带来的,他在慕家人面前得有礼,也是变相全了她的脸面。
他纡尊来为请陆翰林之子相助,毕竟许多人都是因那封《告天下书》而追随于他,有陆眉出面,更利于穩固人心,也更容易四方游说。
她爹爹当初太医时一年的俸禄还不及人家随手描画一笔,这上哪说理去。
想至此,陆眉心情大好,看向她时长眸笑,语气中亦了几分溺:“自家人,你说多少便多少。”
言清漓一双水灵的眸子贼溜溜地转,越瞧陆眉越像棵摇钱树。
“阿烟与温成、还有于姐姐、柳姑娘、胡大夫……对了,星连的师傅收留了裴冲,于情于理都得送一幅……不行,星连当初下山时上连盘缠都没有,想来那仙云山也是穷困潦倒,还是送五幅吧!哥哥那些随侍护送我们也怪辛苦的,人人也得有……”
书中字字泣血,揭宣德帝罔顾先皇遗旨、弑父夺位与害忠良的罪行,又尽诉民间惨状,痛斥上位者不胜其任,非此位之人也。
笔墨纸张是无形的刀剑,虽不见血,却能将岌岌可危的朝廷出个深窟窿,此前许多观望的势力皆以此为契机,门自立的有,投向麟王的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