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侵蚀简安整张脸,她决绝掷出这句话。
简安是她的女儿,她对她的爱是真实的,可现在的恨也是真实的。平日里她选择遗忘女儿那些顽劣让她生气的地方,现在她恨她了,新仇旧恨的记忆一块涌上来,为她的要仇恨之火添柴加薪。她恨她,恨到宁可叫她去死,恨不得这个女儿从没出生过,恨不得出生的是别人,能够取代那个再三忤逆她的女儿,那个替代的孩子好是乖巧懂事听话能叫她省心的――她迫切希望能有这样一个替代品,能够代替简安的存在。可惜没有,要是真的有,那就好了!她想,也该让简安知,父母的爱、忍耐都是有限度的,是需要她努力争取的资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他们的爱助长了她的叛逆,使得她无法无天――她简直是无法无天惯了!!
简妈握紧拳,手还在发抖。简爸走过去,诧异地问:“怎么……这是怎么回事?安安她……”
她长得
她想去休息一会儿,刚走了一步,一声“呕”涌出来,她一冲进卫生间。
“你放过我,我也不再折磨你。”
“呕――!”卫生间里没有开灯,没有窗,狭小的空间很快弥漫开令人作呕的呕吐物气息。
“简安――!”
“别她!”简妈双手交握,克制自己,想让自己不再发抖。
她终于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下去。
“婊子养的贱货不会感恩的狗东西,贱人!下贱!下贱!她那个样子……扶不上墙的烂泥,烂货!就是一个烂货!”她骂个不停,用尽她一切能想到的词汇,好像用尽难听的词语痛骂那个女儿,方能她心之痕。
胃里翻江倒海,吃过的食物争先恐后,通过简安的嘴倾倒出来,洗脸盆里堆积起面目全非的呕吐物。简安吐出一堆,以为能好些,但洗脸盆里的呕吐物泛开的气息刺激她又吐了一次。
她现在顾自己都顾不过来。
简安拧开水龙,看着清水冲刷掉呕吐物,手贴着洗脸盆动,把洗脸盆洗干净,才关上水龙。
说完,她不等对面什么反应,直接挂了电话。
她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口腔里还剩下一些酸涩的味,她吐出来的已经剩下一滩浑浊的,她捧着小肚,那里还在疼,上的冷意也没有停止,不过呕吐似乎好些了。
“怎么回事?
她还握着把手,没有松开,需要借助固定的物,形才不会摇晃。痛剧烈,伴随着一阵一阵本没有停歇的晕眩,眼泪不住地,没有停下的迹象,她哭得越用力,下面的姨妈仿佛她还不够惨似的,得更多了。
要恨便恨了,从说出那番话以后,她也不再希望得到什么。
“我们就各过各的吧。”
简爸一直等在旁边,等着妻子发完火,他再和女儿发一通火。没想到没等到发火的机会,妻子已经气到砸手机。
手机传来盲音,简妈气不过,愤怒往地上一甩。手机摔到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抬起,她看到镜中的脸。
“什……你在说什……”
“呕――!”她捧着洗脸盆呕吐。
她一直在吐,仿佛不止今天的,就连前天的,大前天的,也要借着今天这个机会吐个干净。租房里没有开空调,这两天还是高温,她却觉得冷,非常的冷。还有小腹,姨妈来时痛经也成了常客,她一边吐,一边冷,一边痛。
简妈的咆哮声响彻简家的客厅。
人是多么有趣,多么复杂的生物。人爱一个人,可以爱得很深很深,爱到可以为了爱的人尽一切事,可是,倘若要是被爱的那个人无法满足爱的人的希望,那爱顷刻间就会燃烧成仇恨,人可以爱极一个人,恨极时,也能恨极一个人,恨到恨不得叫那个人去死。
她恨不得这个女儿立刻去死,赶紧去死。
简妈恨她,简安却是不在乎了,她现在既不在乎母亲的爱,也不在乎母亲的恨。
“简安――!”
“姆妈,我们放过彼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