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意料地,他肃声训了她。
“……在那山中已同贼人共居十数年。”
要不是他把那西献侯给轰走了,她用得着装给他看吗?!
“唤妺伍。”
这姑娘确是在绕着弯来,有求于他。
看向偃澹,第一眼却又瞟了他的脖颈。
京官不地方事,那问个屁啊。
有钱人好人,那就到底嘛。
十几年都说少了,和那条狗见过的春夏秋冬都不知有多少年。
有一点毋庸置疑。
但他却沉默了片刻。
可现时的偃澹却在想她最后到底说了什么。
妺伍只想翻白眼。
但她好像能自圆其说。
似是对她的眼泪无动于衷。
可她看起来好像也不过十六七的年纪。
没死心的妺伍拿出她全的胆子来嘴,:
“塍南山归长句西献侯,你落在长句自然也是他的人,你在教余僭越公职?”
眼泪没有那么多,水儿就挂在脸上不,放下掩面的手,仍旧捺着哭腔,这才继续:
她现在是长句的人,不能跟这京畿来的世子走。
跪啊坐的都要指指点点,现在他的不言不语倒让妺伍有些慌。
偃澹把这声应该在她拉扯衣襟之时便脱口而出的话吼了出来。
她的话似有一点真掺了混多假,要排出来问能问到天昏地暗。
果然大少爷就是靠不住,装什么好人。
妺伍转而说起自己今天看了一上午的市集店铺,朝偃澹描述她小时候在偃都的街坊排场。
外面的侍人内臣应声而入,在他面前问询待命。
她说——
再不济,她就算变回狐狸藏在车底下挂去偃都也行啊。
刻已到了长句。”
吞吞吐吐的话显而易见,不需点明。
妺伍几乎要揣不住哭得可怜巴巴的表情而目瞪口呆。
再往上看,视线交汇的那一刻,也听他:
“哦?既是偃都来的……那父家何,母家何?你又叫什么?”
且不说这世子知不知那些地方,她可是拿真的来说假的,总该是能信几信的。
年纪不大,口气倒端得起来。
他既有多情的闲心来为她主持什么公,那多带她一个回偃都去也不是什么大事吧?
只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得他斥:
她最后说了什么?
但妺伍没有放弃。
铃铛响个不停,跑远了还能听见。
偃澹移开了看向妺伍的视线。
被泪水糊了眼睛的妺伍看不清他的表情,眼睛都不敢眨就怕不出水,一脑说完之后神清气爽。
可再看那薄薄的窗绢,也觉得像是听见了她低低抽抽的哭声一般刺眼睛。
荒谬。
就连封了地的诸侯里也没有这两个姓。
“只求再回偃都,寻亲庇护,望世子……”
荒谬至极。
“放肆——”
“你在指使余事?”
偃都既没有姓妺的,也没有姓伍的。
妺伍拿衣袖了泪。
妺伍松了一口气,这专等着别人来问的感觉就像是在照着参考答案抄作业,心虚有,可爽是真的爽。
她的诡辩好歹拿过辩论赛的奖……
回过神来的时候,看见的是妺伍匆匆落跑的背影,束着长发的布条掉在了地上。
只要他一句话,她就会被逮回来,乖乖地跪在他面前,让他来看她的哭哭啼啼。
末了,装可怜装到家。
可偃澹也只挑了最浅显的来问。
她要以相许。
妺伍把她老早编给那位侯爷的话术全转给了这位世子来听。
那她要是给他个杂使下人,总可以跟他走了吧?
“世子,愿以……”
今天那西献侯走了,再一次能见到他又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妺伍这时抬起来,啪嗒不落的泪挂在睫上,浅浅的泪痕刚过脸颊,言又止。
妺伍只断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