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

        他自问从未对什么人这样好过，可到最后又换来了什么。

        “阿云。”

        “别哭。”冯权捉了袖子，拭去了皇甫面上的泪珠，却见皇甫一抿嘴，眼泪又掉了下来。

        皇甫被戳中了心事，瞬间泣不成声。

        “我活着，这般多余。”

        “或许，是该怪我的，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变成这样，生不是生，死不是死。”

        皇甫忽地抬，却见应睡下的冯权正蹲在他面前，打了个磕巴。

        冯权合了眼，任由皇甫抱着，他心中的万般委屈，又该同谁去说……

        他是真的生气了，也是真的心又好哄。

        【快闭嘴吧！教你兄长知了非揍你一顿不可。】

        “我就是，就是…不该总惹他生气…”

        他曾听大兄说，阿母是因生他血崩而死的，阿翁却觉得是自己当时未在妻子边，才害了妻子的命，对他也更加疼爱，想要把阿母的那份也一并给了他，他虽没有见过阿母，但能得阿翁这样一心一意相待，想来阿母也十分的好。

        “阿睿你说你要走了，我就是害怕，我不知我能去哪儿，我也不知你什么时候就会像阿翁他们一样把我忘了，这世上就再也没有人知我是谁了。”

        冯权说罢，便要起回房，皇甫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衣袖。冯权被他拽得踉跄了一下，跌到了他怀里，被他紧紧抱着。

        阿睿本就该走的。

        “会的。”皇甫突然哽咽，“你要走了。你们，都不要我了。我现在才想明白一件事，我不该活着的，我宁愿死了，也不想你们都将我忘了。”

        “我所有在乎的人，最后都以最惨烈的方式离开我，阿翁是坠崖，阿母是踏，而你是怨恨……”

        阿睿也要走了。

        皇甫坐在台阶上，没有半点以往的意气风发少年郎的模样。

        “阿睿，我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再叫他阿翁了……”

        若他像梦中那样惨死王府，阿翁得了消息尚不知会如何伤心，而现在，阿翁只是忘了他是谁而已，有两位兄长孝敬侧，想来晚年也不会寂寞的。

        虽然他什么都没有了，但这一条命还是好好的，也不算特别的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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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实，他知如今这样，未必就是坏事。

        冯权叹气。

        那他以后，该去哪儿呢？

        冯权看着他，也不禁了眼眶，“不会，他永远都是你的阿翁。他没有不要你，他怎么可能不要你。”

        “我…我知不是的，可是，我总是觉得，总觉得阿翁不要我了…不是的…阿翁不会，不要我的，他那么疼我，他一直最疼我了…”

        只在这里瞎猜，什么都不了，真是废物啊……

        冯权笑笑，“不会。”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儿心眼都不长。】

        阿睿还有家要回的。

        “阿云，若你愿意，先同我回临洮可好？”

        【我的好云儿快来，看阿翁给你带了什么！】

        “不是的，阿睿。”皇甫摸进了他的衣袖，握住了他还在微微颤抖的手，心疼到无以复加，内疚到难以言表，“是你救了我，我没有怪你，没有。你别生气。你别恼，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

了么？御酒一事显然是外人所为，目的便是致皇甫家于死地，可是他失去了幺子的份，也无法进到皇甫家了解情况。

        皇甫着鼻子，扯着嘴角却怎么也笑不出来，慌乱的解释着，“我没事。”

        “阿云，你是怪我么？怪我自作主张，怪我救了你么？”

        冯权满心苦涩。

        “我知，”冯权温和的笑了，“你只是想你的阿翁了。”

        他什么时候变得这般弱了？皇甫苦笑，将脸埋进了臂弯。

        皇甫说着，泪如雨下。

        可是。

        皇甫忽觉脸上的，那手一摸，只摸了一手的泪水。

        皇甫脸上淌着泪，看了冯权许久，“阿睿，你也会忘了我么？”